你在子寒的游記里看見格桑花了。與她一樣的驚嘆,卻不知以為只長在藏高原上的格桑花,花語居然是“珍惜眼前人”。被賦予了那么優美內涵的花兒,其實一直就存于你的身旁。
或許,下意識里,對于行走的追求,你是永遠渴望的,所以寄情一朵美麗的花兒,都應該在遠方才好。其實,你很清楚,向往的是那些一起經歷的過程,而非,目的地。
友人給你推薦了《野性的呼喚》。寫一條叫巴克的狗,從法官家安逸幸福生活中被拐賣到北極,歷經磨難成了雪橇領頭狗,最后失去摯愛主人后,聽從內心呼喚終成大自然里妖狼首領的過程。
那個清晨,你讀完后一口氣寫了字卻在網海書評里找不著了。只記得深深震撼,何止巴克,其實你,我,他,塵世里每一個我們都向往和追求內心真正的渴望。可有幾人,舍棄得了塵世的安然?永遠糾結著。
你崇拜巴克。野性的回歸,內心的呼喚。原始的力量,內心的強大。這一切讓人感受生命的頑強,愛的力量。沒有愛的生命就如死去的魂,游夜的鬼。你在洶涌滂湃的情緒中飽讀此書,欲罷不能,有種沉寂的情感被復蘇的激越。書與人有時也可能是一遍遍地錯過,但在最佳的時間碰到對的人與書,美好的情感是靜候花期的植株,鮮妍、搖曳吐蕊而芳香四溢。
每一個生命里,許多人倏忽間出現,又倏忽間消失。許多人的聲音永遠充滿源遠流長的疲憊。我們天天行走在若隱若現的城市,思緒卻總在縱橫交錯的記憶路上尋找方向。人們離開一座座自以為是喧囂的城市,向往去寂靜的森林、開闊的平原,幽閉的深山,是有原因的。原始的本能和野性驅使這么做。欲望充斥胸膛太久,人,便會迷失了自我。而徹底地忘記自我太久,就會拋棄一切本應很好的仁慈的一面,去不斷地尋求刺激。唯有最原始的寧靜,才能喚醒那些寬恕的情感。所以,我們總渴求一種生命的矛盾,想有一種境界,能超越了生命。
《野性的呼喚》里,愛是激情,如火一般熾熱、瘋狂、崇拜。這世間的愛,有一類是用崇拜來表達的。也許,說話、觸摸、那些親密的愛撫是會讓人興奮不已,可遠遠地注視著,崇拜著,熱切地,舒心地,長時間地凝視著,凝視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,每一個表情,每一個變化,從各個角度,注視著對方的一切,久久地哪怕一句話也不說,心靈也會自然震撼。懂得,便在彼此眼中閃耀。
有的人,比你的生命和生活更古老,仿佛鏈接著你的過去和現在,深藏在身心的永恒掀起一股強烈的節奏,合著那些節奏,像潮汐,像四季。你閉上眼時,被它控制著情感,控制著夢。想做關于它的夢,并且超越它,進入它的夢中。它在你心里呼喚著你行走,走向哪,走到哪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每個停下過的地方和誰在一起,那每一個地方記錄過你們的身影和聲息。
每個人的心靈深處,都存在著這種呼喚。那呼喚充滿渴望與神秘,使人們不由自主地離開平常的軌跡,向深處走去。卻也不知自己要去何方,也不知為何要去,只是被這種呼喚吸引著,誘惑著。可當我們真正踏入沼澤中,對現實的依賴又會讓我們重新回到自己的火堆旁。
你夢里的情形,在森林、在曠野,不停地奔跑,風,吹起裙擺飄飄。可以窺視枝頭小鳥的生活,可以聆聽雄渾深沉的催人入眠的瑟瑟風聲。讀著那大自然的各種符號,各種聲響,與那常在夢中呼喚的聲音全身心地貼近在一起。你想躺在松軟的枝樹葉上睡一覺,讓陽光從葉縫間飄灑在身上。感受到了么?枝頭小鳥在議論著,林間的松鼠在交談著,就連微風,也在竊竊私語。一種新的,前所未有的生命騷動從身體深處漫延出來,那是吸引你往另一個世界的聲音。有一種奇妙仿佛電流一般,從頭腦到身體,從神經到纖維,在內心深處引起嘶嘶聲響,血液如潮水般洶涌澎湃,不可阻擋,好像要在極度的興奮中爆炸,流向整個世界。
你可以和所有人友好,可心底里留著一個空落落的位置,在不知所措的遠方。你在行走間不停地記錄,每記錄一段,就有一個世界正在離去,那個世界里的往事在方塊字里從模糊到清晰,又從清晰重新模糊了去。你在疲憊里越走越深,感覺自己總在為許多個別人指著方向,然后突然間發現,自己也正在迷失之中,也在尋求別人指引自己方向。
當我們,想像狼,或鷹那樣去撕扯,兇狠地急咬,想象能向星際長嘯出悲鏘的聲音多好時,正是寂寞劃過夜空,最古老的聲音在生命回蕩。只有領略到人生新的意義,重新找到自我,新的一天才會昂揚地開始。
你一直知道,心底最強烈的呼喚,就在行走的前方。你惶恐,仿佛的觸手可及。你也明了,幾時如若真的置身,定會茫然地,不知所措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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